我从事养殖业近20年。多数时候每个水库都是养三年五年后就换一个，野生动物兴旺时我就要换水库。
比如开始时只有十几只野猪来偷饲料，但三年后就会有几十只，奔跑起来轰轰地响。
开始时只会有小几十只豹猫来偷鸭，三年后有小几百只也不出奇。
开始时只有大几十只白鹤，后来会有接近一千只。
各种麻鹰婆，猫头鹰之类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放肆。蛇也越来越多，大的比我还大。老鼠也是成千上万。各种野生动物都兴旺了，我就要撤走。
鹤
那些鹤呀，小的不到我膝盖，大的可以到大腿。它们学习飞行时，啄坏了我多个手机，因为我有时会走近捉着它们拍照。它们的嘴巴又长又尖，有时扇动翅膀，在水边草地上奔跑，没有我跑得快，被我抓到了脖子，它们的母亲就在远处骂我，也不敢靠近。我强迫它打开翅膀，摆出各种姿势来拍照，它们就开始声厉内荏的啄我的手机。我有一半的手机是掉下水里淹的，也有一些是它们啄坏的。
鹤多了，每天都要吃我几千条鱼，还驱赶我的鸭子。因为鸭子喜欢在水边活动，吓得鱼不敢近水边。
每一只鹤都要占水边三米的地盘，要把鸭子赶走，不然就没办法捉鱼，它们张开翅膀，恐吓我的鸭子，或者挨着鸭子头顶飞，或啄。鹤的脚高高，鹤很安静，它们耐心等待鱼近水边。它们非常讨厌鸭。因为鸭很吵，又多，又动。
我开始是没地方住，没地方吃饭的，后来有地方住，有地方吃饭了，也是露天的。
再后来，自己盖了一个棚子睡觉。但每天都有很多野生动物来吵我，它们在蚊帐外面，离我只有一米远，或者在我头上的棚顶，或者蚊帐顶，弄得蚊帐晃晃。如果是鹤，我还可以接受，因为它们是一种很静的动物，除了傍晚睡前会吵架。
麻鹰婆/猫头鹰
麻鹰婆通常也很静，但它们生小孩子的时候就很吵，有一次它们在我床底孵了两只，吵得我没一觉好睡，害我搬出去住了一些时间，而且它们捉我的鸭子，饮食卫生程度和我一样大同小异。麻鹰婆的小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打架，猫头鹰的小孩子就不打架，会挨在一起看着你。
但其中最不能容忍的是猫头鹰，深夜里它们的叫声和人类小孩子的哭声同样，我第一次被吵醒，恍惚中就看见它站在我的床头一条放衣服的线上。而且它们特别喜欢叫，叫得不好听，还喜欢叫，我凭什么要忍？所以我每次都会轰它们出去，那怕外面下雨。
鼠
我每养出一批鸭，就要把场地放半个月。经常来时被窝里有一窝小老鼠，我把幼老鼠一抖，那些鹰就会悄悄拾走，我放下蚊帐，换了新被，睡觉。那些鹰就站在床边，就似一只只老母鸡。我没小老鼠了，你们不要站在这里了好吗？
床顶上，几十个蝙蝠大半夜回来，它们的家就在挡雨布的缝里，它们是很笨的，要试几十次才能飞进家门口，每不成功的一次都拍地一声，每晚都拍拍拍地吵得我不得安宁。有时我怒从心里起恶向胆中生，拿一根筷子就是一剌，它们的惨叫和老鼠同样。但几天后就臭了，并且下次下雨时会漏水。
由于我经常把将要吃的，正在吃的，吃剩的食物放在床下和床上，特别重要的食物通常放在床上，占床一大半的位置。除老鼠会咬蚊帐进来，其它动物都不会进来，有牙齿也不会咬蚊帐，可见的确是老鼠聪明。
但其它动物会守在蚊帐外转来转去，有一次我醒来看见一只眼镜蛇贴着蚊帐急得团团转，我就把老鼠赶出去，蛇就把老鼠拿走了，然后我接着睡觉。但有一次我看见猫头鹰站在外面，我马上把老鼠赶出去，但猫头鹰竟然视而不见，难道是它饱了吗？还是因为它只顾着看我了？
我总觉得猫头鹰是一种喜欢望人的鹰，一觉醒来，总是感觉它在望我。
我热爱卫生。当床下的花生壳，果皮，食物残渣与床齐平的时候，我就开始搞卫生。
有一次我搞卫生时，扫出了几个老鼠家庭和一个麻鹰婆家庭的几个蛋，麻鹰婆竟然也懒得捉老鼠，因为它们捉鸭就似探囊取物，而且取之不尽。
还有一次，我懒得搞卫生，但蟑螂实在太多了，竟然胆敢咬我，并在我的被子里下蛋。那些蛋沾在被子上极难取下，如果捏一下还会爆开弄脏我的被子。
终于一次买菜的时候顺便买回了一瓶可怕的黑旋风。当晚我就喷了几下，怎么说呢，我只能说当时我害怕了，发抖了四秒钟。
蟑螂们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它们拼命地沿着床脚往蚊帐上爬，往被窝里钻，根本不怕我，甚至有二、三十个爬到我身上。打死二个，又上来差不多十个。我急中生智把蚊帐四边全压在席下，围剿里面的。外面的全在大逃亡，有的爬到一半就摔了下去，有的胜利到达蚊帐顶，黑压压的一片摇摇欲坠，我当时好怕蚊帐会突然掉下来。
蛇
蛇，有各种各样的，银环，青竹差不多每晚都可以见到，其中最凶的是眼镜蛇，最善良的是银环，菜花和某些水蛇也很凶的样子，但除了银环，其它都怕人，就算凶你，其实也怕你，是边凶边找路逃跑的，但银环是真的不怕人，你离它很近了，它也不跑，也不咬你。
我最讨厌的是大蛇，大蛇小的有十几斤，中的有三十几斤，大的我感觉比我还大。它们喜欢吞鸭子，一口一个。吞鸭子时，你就不要动，等它呑够了，它就变懒了，你就把它搬进饲料袋里，抬上车，拉到几十公里的地方丢了。
蛇会吞老鼠，但吞得最多的是青蛙，草丛里青蛙如果叫得很惨，你跑过去肯定有一条蛇。但如果是很大的青蛙，见到蛇是不跑的，也不叫。
有一次我看见一条两米左右的蛇，想吞一只大青蛙。大青蛙收缩四脚，鼓起肚子，比两个拳头加起来还大。蛇张大嘴巴，全方位试了多次，完全吞不了，我看了半个小时，就看到蛇越来越急，越转越快，而过程中青蛙完全不动。后来我看看见它来来去去都没有新动作。我就想拿蛇皮炒辣椒，肉和青蛙煮汤，我就回去拿一条长竹竿用力打下，地不平，不太受力，蛇跑了，但还好有一只青蛙，我伸手一拿，青蛙也跳跑了。之前超过半小时都不动，为什么我手一伸，它就跳。我这么说，你相信吗？当时我是不相信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每过一段时间蛇太多了，我就网购硫磺，有一次我煮硫磺连自己也差点晕了，连爬带滚的和蛇一起逃跑。因为我当时为了尝试一下效果就拿自己试了一下。我把鼻子靠过来吸了一口，差点站立不稳。）
蛇很笨，它们只会往前，不会后退。比如围鸭的网，它头过了，身子中间不能过，这个时候它就拼命钻，是不会后退的。几天后会发现臭在网上。
家长们也很笨，只会教育孩子前进，少有会教孩子退缩的，这和挂在网上的蛇一样恐怖。
但围鸭的网并难不倒大蛇，大蛇会撞倒网，然后吞鸭，有一次我看见一个狗在惨叫，其它的狗在怪叫着踌躇不前，原来是卷了一个狗。但大蛇不是很饱的情况下不要动它，非常凶悍的。
只有饱了才变得懒洋洋，行动不便，但你如果过份地撩它，它会把东西吐出来，凶你。有一年刮台风，听说有17级阵风。我当时听到那种老式火车的声音。我一度以为新修了一条铁路来鸭场了。
是山洪推着巨石们一路下来了。水位在二十分钟内涨了二米，淹了我几百包饲料。
但我当时全力警戒，下不了床。
山洪推来了一个大蛇，能有我这么大，盘在床下。
好在山洪过来，它慢悠悠地走了。那几百包饲料失踪了。不久吸饱了水，开始发酵，产生了气体，又浮了起来，鼓鼓的。一眼望去，水面上到处都是，何其壮观。
豹猫
对鸭危害最大的是豹猫，天黑就来咬鸭，无论如何都要咬走一个。
有一次我看见一只拳头大的小豹猫拔河一样倒着拖一只几斤重的大鸭。它是那样的专心，我离它几步了也全然不觉，我大叫一声，它才反应过来，跑。
我跟踪了它，有一窝，我装了一只进饲料袋里，养了几个月，对狗非常凶，喜欢欺负狗，会呼呼地叫。
大蛇那次山洪，我又捡了一只小豹猫。它受了伤，浑身湿透了，我把它放在灶下的灰里。
后来它长成了狗中一霸，把所有的狗欺负了遍。
我很好奇为什么别的豹猫这么害怕狗，就它不怕。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其实豹猫不是打不过狗，是天性害羞和谨慎，尽可能的避免受伤。
而这只豹猫我把它放在狗群里长大，当然是不怕狗的。
我想教它喵喵叫，但它只会呼呼叫，甚至企图学狗叫。并且缠着我讨鱼。
我吃饭的时候它就跳上方台，用爪子护住盘里的煎鱼，同时呼我的右手，因为我的右手拿着筷子，而它不允许筷子接近煎鱼，真是亳不客气。
我想它把自己当人了，或者把我当狗了。但我看在它是猫的份上，足够地容忍了它。我上山找野生蜜蜂的时候，有时会带着它。它的速度足够快，不似狗一样乱窜或者走走停停，它足够安静，不会打扰我的工作。
蜜蜂
我开始在迎风的地方烧蜡，等蜜蜂来了，我又在附近的树叶上喷稀释的蜂蜜，蜜蜂们兴奋不已，奔走相告，蜂涌而至，不知道灾难在即。
等蜜蜂比较多了，我换一瓶有颜色的喷它们，它们吸饱了蜜带回家里，下次来的时候在十分钟内，你就可以跟着它们回家，蜂来蜂往有一条热闹的蜂路。但如果有标记颜色的蜂是二十分钟以上才来，我不建议你跟过去，说不定会带着你翻过几座山，抛在深山老林里，到天黑了就有得你爽了。
还有很多很多方法，比如，它如果吸饱了蜜马上飞得有三层楼那么高，然后盘旋几圈不见了，你就不要妄想了，这说明它的家远得出奇，连它也不太认得方向，盘旋几圈是为了校正方向。但如果似人那么高直接飞走，说明它的家就在几百米内的石缝里，或树洞里，或地下。你跟过去，就可以抄家了。
但一般是中等距离的，就是只盘旋二圈内，不超过二层楼高。你如果担心跟踪错了，途中可以不停烧蜡，校正方向。你如果实在视力不太好，担心它飞得太快看不见，可以把红色的塑料袋撕下来，拉长，趁它专心地吸蜜的时候绑在它脚上。这样它就飞得慢，你就可以跟过去了。
我最喜欢地下的，挖几下就可以了。石缝里的就不好，你挖不动石头。至于树洞里的，通常不太大窝。
我说，蜜蜂啊蜜蜂，我这是保护你，为了你好。你看你现在多危险，我现在就把你搬回家里养起来，我给你换新家，给你新的巢础，有胡蜂来侵犯你，我就冒着危险帮你把胡蜂赶走，蛤蟆来吞你，我就踩死蛤蟆，蚂蚁来偷蜜，我就药死蚂蚁，就算壁虎窥视你，我也毫不留情。
我是如此的全心全意，就似一个政治家那样。我会告诉它大自然太危险，不会承认它失去了自由，但我会赞美它勤劳，采的蜜越多我越开心。
激情的演讲结束了，我就挖了。通常有超过五斤的蜂蜜，但我会留半斤给它们，同时会把全家老少都抄了，搬回水库里，按承诺的给予新家。我多个水库里都有数十箱蜜蜂不等，这真是一个勤劳的伟大的事业。如果有人或者组织或阶层赞美你勤劳，那他肯定不怀好意。而且要求别人勤劳的通常懒惰。
但也不是说挖就挖的，这其中有很多讲究，乱来至少就要满头包。你要先观察家门口的蜜蜂。那出出入入的蜂里，如果有大部分是带着花粉的，就很危险，反正花粉越多越危险。这说明里面有很多幼虫，因为幼虫才吃花粉，成年蜂是不吃花粉的。蜜蜂会为了孩子和你殊死相抗，不惜同归于尽。
但这也难不倒我，我会开始烧火生烟，虽然会烧死一部分，但为了蜂蜜，不，但为了新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说到底我还是为了你好。你在家的正上方放一个草帽，把蜂房取出来后，就制造混乱，把蜜蜂往草帽里赶。回到水库，再把它抖到新箱里。但要从别的蜂箱里拿一张有幼虫的巢给它们。因为幼虫不会飞，它们为了养育幼虫，就只能接受新家了。你记住，这番操作还有一个关键，要确保蜂王被你带回来了。
我再说一种情况，你观察门口时，如果发现蜂多数是黑的颜色深的，这些是老蜂，也很危险。老蜂不好哄，攻击欲望强烈，会直扑你的脸。但不一定要烧火生烟，比如你如果带了一个防蜂服。
（狗会吃蜂蜜，你丢一块给它，马上就叼走，摇头摆尾。豹猫也吃，但它是慢慢地舔。而狗是急性子，有时它率先发现了蜂窝，会伸嘴去咬，想象得到下场是多么的可悲。它会大声惨叫，打一个筋斗，然后头也不回地窜走。
这个时候我就会猛骂它。因为蜜蜂一旦发起攻击，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都会攻击接近巢门的一切。这不是坏我好事么。
对于这种狗，我就喜欢逗它。我小心地把荔枝虫连着树叶摘下来，不直接去接触它。似平时投小块肉那样对着狗投去，它也似平时那样用嘴巴接住，马上打一个筋斗，拼命地冲去漱口。你见过会漱口的狗么，其实鸭也会漱口，不信你给它丢一个荔枝虫。）
狗
水库鸭场需要很多的狗防豹猫。
我自问对狗是非常了解的，我养过各种各样的狗，比如会捉老鼠、蛇、等野生动物的，会捉鱼的我都养过，会潜水并且真的咬一条鱼上来。但这些狗都有如下特点：一，都吃屎。二，都狗咬狗。三，都怕我。让狗怕你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紧握它的嘴巴按在地上，任凭它挣扎直到它屈服，狗都有潜在咬人的风险，如果你养的狗超过三十只，每天都可以看到它们打架，有的连自己都咬，怎可能不咬人？我自己都被咬过几次，打过两次疫苗。狗多了就会有一个头领，如果有一天头领看见你不趴下来不露肚子，那你就危险了，它随时会跳起来咬你。
我讨厌小狗，小狗喜欢乱叫并且神经质，没任何用处，只会填饱豹猫的肚子。我喜欢土狗，非常香，味道就是好，方圆几百公里内哪家狗肉店好我了如指掌。广西的我也试过，的确不负盛名，但以我资深狗肉美食家的角度来看，中立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还是正宗的禾草狗更好，虽然名声不显，但谁试谁知道。
狗是很残忍的动物，你如果真正地看见狗咬狗，你会体会其中的恐怖，这点和人很似。
我也养猫，猫是独立而优雅的动物，当然也打架，但不会每天都打，而且咬鸭的概率比狗低。
任何动物都有暴力基因，不暴力的早灭亡了。
我养兔子，兔子也打架，我逗兔子时被咬流血的次数不底于五次，我在一个水库里放了几只兔子，有一个兔子会似狗一样叫。
一只养我的猫
时间再往前更久，在鱼塘边的棚子里，冬天阴冷潮湿，下着小雨。
睡不着，出去捡柴生火，烟很大，顶不住了就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半分钟，火一停就冷得咯咯发抖，冬天的每晚都睡不着，只有一只猫陪我，那只猫经常从窗口跳入来，因为我没东西喂它，它是野生状态，有时肚子饿慌了，就喵喵地叫，非常大声，我也没东西喂它，只好两个一起挨饿。
唉，可见还是高贵的人类聪明，比如我饿时就一声不哼，拼命叫有什么用？只会浪费宝贵的体力。静静的躺着，才符合节约体能的原则。
但这只猫饿急眼的时候，会在床边绕来绕去，令我心烦气躁，能量消耗剧增。我就把它从窗口扔出去，不一会儿它又跑进来大声地叫，令我无计可施。对于不能听懂人类语言的生物，你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事实上我也是饿得离谱，我又不是神，你一叫，我就会变出食物给你。
等到深夜的时候，我换了衣服，饲料袋折叠起来，田野里步行十几公里，装了半袋或大半袋人间美味，包括但不限于玉米番薯。那猫跟随我一公里左右就自行离去了。我煮时，它又出现，一味地叫，但嗅一下玉米棒又不吃，然后还是叫。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俯视着这个低级的生灵，人类进化出杂食性果然是明智之举，不怕告诉你，我试过一次就吃了超过二十个玉米的，你知道其中摄入了多少能量吗？这个时候它就只能饿肚子，哈哈！
这只猫会打猎，我观察到一个星期里能成功两次左右，猎物是壁虎、鸟、老鼠青蛙之类。每次看见它叼回来，喵喵地大叫大喊，神气活现，一脸光荣的模样，我就大为苦恼。
我说，你不用客气，我不饿。
但它不亲眼看着我把猎物吃下去，嘴巴就不会停，一直喵喵叫。
着急的时候甚至会跳到床上，把半只老鼠放到我嘴边。
我就把它拎起来，揍了一顿，丢出去，它又跳进来朝我猛叫，好吧，我吃，我吃。我把死老鼠远远地扔下鱼塘，它就放心下来，呼噜呼噜地睡觉。果然够笨。
很冷又经常下雨的时候，就快到年了，你远远地看见烟花，又听见炮声，很明显，过年了。
年可是个好节日，饿肚子是不允许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就去偷鸡，然后就忙碌起来，煮熟了，我就喵喵叫，非常大声，它远远地回应，箭一样一边跑回来，一边喵喵叫，也非常大声。
喜气洋洋的时刻光临了，我评估了我们的体重，按体重分配了食物。这真是难以形容的快乐时光，两个人一起喵喵叫，一起飞快地吃。但眨眼间它就吃完了，又开始喵喵叫，围了我的左脚圈圈转。
美食就要慢慢品尝，你吞那么快，以为我还会给你？你看着我也没用，分配给你的就是这么多了，好吧，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顶多再给你一些实在没办法吞下的骨头。
……
睡觉不着实在不想再强迫自己，所以凌晨三点多，我又开始想起了很久以前。
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就会有心理上的不适。我身上没钱，装作买菜的样子，去市场上聊了几档，和同样是人类的人们说话。
那应该是年初几吧，我心满意足的返程，在路边，路过了那些有灯光和人语的门口，我会回过头企图看清楚一楼窗口里面餐桌前的一户户人家，我听到他们围着餐桌说话，有大人和小孩的声音，运气好的话我甚至可以嗅到各种晚餐的美好气味，可以想像得到，那些菜放下了很热的锅里，滋滋地响。
我记得那时就和今晚一样下雨，不过那时更冷得多，雨也比今晚小得多，差点不能湿透衣服，但有风，风呜呜地叫。
我回到了鱼塘边的棚子里，床上有半只微微发臭的死老鼠，我勃然大怒，猛地把猫揍了一顿，半夜里我听见它叫声不正常，还多次想跳起床，我都把它踢出去，棚子四面漏风，每次都给它钻了进来，第二天，我发现它死在床底，凉了。
我抱了起来，又硬又凉。我拍了几下，的确是完全不会喵喵了。它吃的老鼠是吃了老鼠药的。
在放鱼料的地方，它留下了三个小猫。我对它说，我答应你养大三个孩子。
那三个小奶猫极端喜欢跟着我的两个脚，形影不离。一次我推摩托车时，扎死了一只。另两个，也淹死了。
是的，都死了，我记得一清二楚，我竟然对一只猫失信了，我实在不想详说。
我就这样失去了一只愿意养我的猫。在后来我养过各种各样的猫，打猎比它厉害得多的也养过，一晚可以捉多个老鼠，而这只，一星期顶多捉两三个。
我再也没有养过能令我眼睛发酸的。
我记起小时有一只狗，它不懂我的烦恼，但它愿意陪我，我每次受到伤害，心情失落，都走到它身旁寻求温暖和温柔以待。
我羡慕它，因为父母通常不会打它，但它不明白我的忧伤，它只是以为我会给它食物，它期待我给它食物，它的毛发很柔软，很暖手，在机会允许的情况下，我会鼓起勇气偷偷跑回家，拿出一小块肉。
它会一口吞下，但它不懂我的忧伤，也不明白我的泪水，它只是陪在我身边，再没有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