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鸽

热天午后,醒后朦胧,好像听见了上课铃响起。

揉了揉眼睛,你看。高空悬炎日,南风卷麦浪,天地随之于浪尖扭曲,沙沙声不断穿过耳膜。时光仿佛依旧历,确是十年弹指一挥间。

五月故乡,久违了。

晒场上,斗笠下,奶奶擎着一把连枷,挥上舞下。起落中跳脱出一种节奏,菜杆炸裂,油菜籽四散崩跳,从一根根细长管越入到广阔的新世界。尽情享受当下的火热吧,新世界里不仅有光明和大地,还有一种机器叫榨油机。

奶奶跟我讲,她刚刚在田间捉到一只鸽子,当时它扑棱着翅膀在丛丛麦秆中挣扎,一小节翅膀被缠住,逃不脱,飞不走。那一刻,它遇见了我奶奶,那一刻,它一生的命运就转交他人。奶奶见它时,些许心急,扯坏小节翅膀,它可能再飞不好了。一只铁笼,一碗清水,一盘谷粒,我与它初次见面的情形就是这样的。我凑近瞧它,它斜着眼睛看我,白灰交错的身体在轻轻颤抖,束缚的自由表征出未来的恐惧。鸽兄,你听我一句,活泼些、激昂些,做个解闷的玩意儿,能活久些。

夏夜至,凉风来,鸽兄,你睡了吗?这样平静的夜晚,也许你我都期望可以久一些。